「久等啦。對不起!要出門前不小心離不開棉被...」
「然後是不是路上又碰到老人要幫忙扶她過馬路?」
「嗯嗯,大概就是這樣」
「接著幫助迷失的小孩找到媽媽嗎?」
「對呀!」
「所以才遲到了嗎?」
「我也不願意嘛。這次就原諒我,拜託拜託。」
邊說邊拉著對方的衣角輕輕的晃呀晃。
「那當然囉。誰叫妳是我女朋友,對吧?」
「妳不也是我女朋友嗎?」
「在準時出現的時候就是。」
「等一下!所以我們感情只存在沒有遲到的情況底下嗎!」
「倒也不是。就是沒有遲到的時候感情會好一些、會願意十指緊扣一些、甚至願意親妳一些。」
「下次不遲到了啦,一定一定。」
「那。打勾勾嗎?」
「說謊的人」
「要吞一千根針喔」
時間是早上8點。在社區公園裡的長椅上見面成了她們約會的絕佳場景。這裡不是人多的地點,居民也都很固定,早上可以說基本上空無一人。
「又是我們兩個霸佔這裡啦啦啦」
「現在還是早上呦。這樣大聲說話的話會被附近的人討厭,可能照片還會被做成像通緝令那樣貼在妳最喜歡的櫻花樹上。」
「那我們不就要隔著玻璃說話了?」
「有可能說不到話喔。因為碰面的時間有限,遲到的話就超過時間了不是嗎?」
「不要再虧我遲到了啦!保證下次不會遲到。」
「去年我們第一次來這裡約會的第一天,我好像也是聽到一樣的話。」
「真是的!話太多啦!」
不講理的吻了上去。
「是不是喜歡這種play?嘴巴一直喋喋不休甚麼時候才要休息一下?」
「只有我要吻妳的時候才可以開口。」
「好甜。」
「好甜?」
「對啊。哪有人早上起來就吃巧克力的?我很確定是這個味道。」
「早上起來肚子會餓嘛。而且是妳給的,我不想浪費。」
空氣中瀰漫著甜點的氛圍。
「早上的親親。結束。」
「話說回來,今天說有事要跟我說是什麼事?求婚的話在公園可不行。一定要在樂園裡啊,樂園。然後要在摩天輪剛好轉一圈回到地面的時候...」
「不太想跟早上只吃巧克力的女人結婚。」
「那...那我不吃了。」
「開玩笑的。還記得嗎?之前這座公園因為社區改建的關係要重劃,妳最喜歡的樹可能會被剷除。後來我們跟著委員一起寫了信希望她們不要動這棵樹。就在昨天,回信來啦,施工單位答應囉。」
「一周年快樂。希望這個禮物妳會喜歡。」
「什麼嘛。真的很壞。一下說我愛遲到,一下又說不想跟我結婚。」
「然後現在又讓我一大早就哭,都搞不清楚現在要怎麼辦了。」
「就是這樣才讓我喜歡到無法自拔。不管是樹也好,人也好。」
「作為回禮,到時候妳說謊我可以幫妳吞500根針」
「這個就不用了。這樣子有100個胃也不夠吞」
櫻花樹的花瓣突然落了下來。
「還有一件事情。」
「我有這麼多禮物喔?好開心」
「我要離開這裡了。」
「不就是回家而已,幹嘛每次都講的好像要生離死別。」
「不是的,我們家要搬家了。」
「搬去離這裡很遠的地方。光是車程就要5個小時以上。」
烏雲密布,遮蓋住了公園上的所有陽光。
「什麼時候會回來?」
「家裡說搬過去就不打算回來了。」
「為什麼...為什麼現在才說」
「因為不知道要怎麼開口」
「什麼時候要走?」
「大概後天。東西已經收的差不多了,我跟家裡要了幾天的時間道別。我最放不下的人只有妳啊,說是要去道別也只是看著窗外發呆而已。」
「告訴我那個地方在哪裡!等我明年畢業我就自己搬過去住!到時候我們兩個人就可以住同一間,妳可以叫我起床、可以幫我洗衣服可以...」
「就可以一直陪在我身邊。」
在天氣預報說只有5%降雨機率的同時,下起了傾盆大雨。
「我真正想去的地方只有一個,就是只有我會受傷的世界。這樣其他人就不會因為我再受傷了。」
「在這個世界裡,能不能有我存在的地方?」
「可以啊。當然可以」
「換我...換我說我的秘密。」
「知道我為什麼每次都遲到嗎?因為出門前總是會緊張個半天。
穿什麼衣服也要想半天、見面第一句話要說什麼、頭髮是不是亂糟糟的看起來很沒精神...我也有很多很多事情要注意啊。明明早就到了還是躲起來一直叫自己不要緊張。」
「為什麼?」
「因為我希望把最好的一面都留給妳。而且我喜歡有人等我的感覺,好像每天的生活都有了動力,不管我做什麼都會有人等我、不管我再怎麼笨都有人會等我。」
「不管我再怎麼糟糕,都會有人等我。」
「還有,為什麼喜歡這棵樹?因為一年前的今天是我們在這棵樹下在一起的第一天。她不只是櫻花樹,她是為我帶來幸福的泉源啊。」
「為什麼...為什麼一聲不吭的就要走啊。」
「因為我開不了口。不想要再有人為我受傷了。」
兩顆受傷的心好不容易緊緊靠攏,卻又被現實狠狠的拉開。
「再見。」
「嗯,再見」
雨停了。